从《射雕英雄传》到《神雕侠侣》,又是金庸小说创作的一次大变革。不仅是小说的叙事主题及其主人公的个性形象的变化,更是价值观念的根本性改变。前者的价值观,是集体主义的,即以社会利益为价值本位,而后者的价值观,则是个人主义的,即以个人利益、情感和尊严为本位。
如果说前者是一部地地道道的侠义小说,后者则更接近于言情小说,因为前者着重的是英雄,后者着重的是儿女。前者的重点,是书写主人公为国为民,而不惜牺牲自我;后者的重点则是书写主人公至情至性,目标是要实现自我。
最典型的例证,当然是《神雕侠侣》中描写杨过因为与小龙女的师徒之恋违背了礼教大防,而与长辈大侠郭靖之间产生了强烈的矛盾冲突。我们注意到,在这冲突过程中,作者并没有站在郭靖一边,而是站在了年轻的杨过一边。细心的读者还会发现,这部书中的郭靖不再永远正确,而黄蓉的形象更多了几分婆婆妈妈的俗气,他们更接近一个生活中的凡人,而不再仅仅是传奇中的道德英雄。
在《神雕侠侣》中,天下武功第一高手、全真派创始人王重阳的形象也不仅仅是一个纯粹的武功高手,和一个声名赫赫的民族英雄,同时还是一个因无法克服好胜个性而伤情失恋的平凡男人。正是因为作者选择了个人本位,小说中的著名反派李莫愁的经历和结局,让人同情和感慨。甚至「老毒物」欧阳锋的形象在这部书中也开始闪烁出几丝人性的光辉。
小说《倚天屠龙记》继续了《神雕侠侣》的个人本位书写路线,张无忌作为一个汉民族的抗击蒙古统治者的领袖,似乎并不妨碍他与蒙古郡主赵敏的恋爱,更没有因此而影响到作者和读者对他的道德评价。张无忌困惑于多重情感选择的境况,得到了读者同情的理解,也丰富并深化了小说的人文内涵。
杨过(黄晓明饰)与小龙女(刘亦菲饰)的师徒之恋情节在武侠小说中出现,可谓前无古人。(图片出处:「新浪网」)